谁偷走了孩子的创新能力
时间:2020-06-23
来源:Yojo幼儿园联盟
作者: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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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科技大学校长朱清时曾经在一个教育论坛上指出:“中国目前最大的问题是一代、二代的年轻人缺乏创新能力,这也是我们国家今后发展的瓶颈。”
曾经听北大物理系的赵凯华教授说起一个真实的故事:我国名牌大学的一个尖子学生留学美国,刚到的时候,指导教授和他见了一面,问了问情况就让他回去了,之后两三个星期也没有再理会他。正在他心感不解时,他的导师已经通知学校将其除名、退回,原因是这位学生没有自主进行科研的意识,不知研究从何入手,应该做些什么,只知道等老师布置。
这虽是多年前发生的事情,但并不是个别现象,以致美国耶鲁大学助理校务卿王芳接受记者访问时说:“中国学生给人的印象往往是等教授布置题目,虽然也能完成得很好,但如果让他们自己发现问题,往往会不知所措。”
虽然能在以科技创新为主题的国际大赛上获得佳绩,但中国学生整体创新能力不足,缺乏探究意识、不善于提问题、研究能力薄弱,这大概已经得到了公认。
对此结论我国的教育界也颇为赞同,中国科技大学校长朱清时曾经在一个教育论坛上指出:“中国目前最大的问题是一代、二代的年轻人缺乏创新能力,这也是我们国家今后发展的瓶颈。”
究其原因,大多数人都认为是中国应试教育的结果,尤其是中国大学教育越来越不能适应当今科技的发展。但有学者指出:“中国教育的弊端是从中小学,甚至幼儿园时就埋下了,问题只是到大学、研究生时才反映出来。我们的创新教育应从幼儿园抓起!”
学龄前是人智能发展的关键期
“一个人的智能发展不是一条平稳的直线,而是先快后慢的曲线。有研究表明,人脑中大脑皮层的突触密度,也就是形成神经网络的状况,是从出生后逐渐增多,到6岁时网络密度最大,而后又逐渐减少。这是人类大脑关键期存在的重要组织学依据。”中科院心理研究所研究员尹文刚博士长期从事人类大脑功能的研究,特别关注儿童大脑潜能的开发,曾参与和主持了多项国际性大脑科研项目,他向记者解释了有关人的智能发展关键期的问题。
尹文刚告诉记者,美国著名心理学家布鲁姆总结了有关的研究资源,得出结论,如果以一个人17岁时的智能作为100%%的话,那么,1岁时的智能发展完成了20%%,4岁时就达到了智能的一半,即50%%,8岁时则完成了80%%,13岁时,已经到了92%%。由此可以看出,人的智能的发展主要是在学龄前完成的。因此,就发展而言,在人的一生中,幼儿期的智能发展最快,是人智能发展的关键期。如果在这个时期开发智力,其效果是事半功倍的,错过这个时期则会事倍功半,甚至会造成永远无法弥补的缺陷。“狼孩就是个典型的例子,错过了关键期,就无法挽回人类应该具有的正常智力。”
尹文刚博士认为,创新能力教育也是如此。“其实人人都具有创新的潜能,创新的萌芽很小就会有所表现,这需要特殊的关注和培养。如果不能在关键期抓住培养环节,这种能力就会在后来的发展中逐渐退化掉。”尹文刚说,有研究表明,创新能力是与人的好奇心、敏锐的观察力、丰富的想像力和宽阔的知识面分不开的,而这些能力都应从小就注意培养。
“别太在意我们的脏衣服!”给孩子的好奇探究一份宽容
美国国家科学院院长布鲁斯·阿尔伯兹认为:探究创造部分地是一种思维状态,即一种好奇心驱使的心理倾向。大多数的儿童具有天然的好奇心,他们总喜欢问这是为什么,那又是如何啦?然而,如果成人对他们不厌其烦提出的问题置之不理,认为那不过是一些幼稚可笑或无聊的问题,儿童就会丧失这种好奇心。
美国诺贝尔物理奖获得者勒德曼说,科学家是有好奇心的人。另一位科学家哥培尼克博士说,科学家只是长大了的孩子。由此可见,保有儿时的好奇心是保持创新能力的一个诀窍。布鲁斯·阿尔伯兹在记述他自己的成长时说:“长大成人的过程中,我所获得的最有意义的教育经历全都与我致力于应对那些激起我兴趣和主动投入的挑战有关。”
而我们的幼儿教育中又做得如何呢?
“我们的家长和老师都太过于限制孩子的好奇探索,总是拘泥于所谓的行为‘得体’、衣着干净整洁这些小节,而将孩童那份宝贵的好奇心扼杀了!”以“妈妈办幼儿园”而享有很大名气的北京小橡树幼儿园创办人王甘博士,经过6年的办园实践后,对现时的幼儿教育,尤其是幼儿的科学启蒙教育有了很深的体会。“在我们幼儿园给家长的说明手册上明确注明,我们会有很多的户外活动,鼓励孩子对自然的好奇探索,希望家长配合,不要对孩子玩沙子、玩水、玩虫子加以限制,对孩子的脏衣服持宽容态度。”
“那家长的态度怎样呢?”
“开始时,有些家长不赞同我们的做法,他们愿意孩子学琴学画,有教养,不能容忍孩子脏兮兮的。我们就向他们解释,这是在培养孩子的观察能力和丰富的想像力、保护那份难得的好奇心。逐渐地家长也能理解了。”
“这个过程很困难吗?”
“不太容易。”王老师苦笑了一下:“毕竟这种教育不像琴棋书画那样‘成果显著’,让家长脸上增光。我们的社会还是很功利的。”
“让我们多一些童言无忌!”给孩子的想像力一个飞翔的空间
老师给幼儿园小班的孩子们看基本构图一样的两幅图画。一幅是在阳光下,彩色的;一幅是在月光下,黑白的。老师问孩子两幅画的不同,一个孩子说:“一个是醒着的,一个是睡着的。”多么有创意的答案!然而,老师则纠正:“应该说一个是白天,一个是夜晚。”
“我们的教育有太多的框框!而这些框框又有太多成人的、不科学的限定,但恰恰缺少培养孩子如何从天马行空的想象变为科学严谨研究的能力。”邢立达,一个从幼儿园起就痴迷于恐龙,并一直保有这种“狂热”,最终在高一时建起了中国目前最大最全的恐龙专题网站的商学院毕业生,在网上回答记者采访时,表达了这种观点。
今年从大学毕业的邢立达,现在已经是中科院古脊椎动物和古人类研究所的一个科普工作者了,他的中国恐龙网也在创办7年后整合了数个兄弟网站,改组为中国古生物网,终究成为古生物类别的门户网站,今年更荣获首届全国优秀科普网站的称号。这一切都源自儿时读到的一本科普读物《恐龙的故事》。
邢立达以自己的亲身体验认为,早期的科学教育对于孩子来说特别重要,可以培养一些创造性思维和创造力:“因为这是他一生对事物评判标准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如果接受了错误的训练,会是很大的不幸,长大后会很容易被一些蛊惑人心的言论、千奇百怪的伪科学所虏获。”
至于具体的做法应如何,邢立达认为国外的一些做法值得借鉴。“比方说一个简单的科学原理,并不要直接告诉孩子们结论,而是组织大家一起想办法,让他们自己找出这个结论,孩子们天马行空随便想象,老师最后给出一个判断正确性的方法,让孩子们自己找出哪个想法更正确。”
他举了一个例子:“2004年我应邀去美国犹他州古生物博物馆(MuseumofAncientLife)考察。在博物馆大厅就有一些很有意思的动手区,博物馆用扁条箱围起一个个沙坑,坑边摆放着一具具恐龙模型,有剑龙,角鼻龙等,与这些恐龙对应的沙坑中都‘埋藏’着相关骨骼,一大群小朋友戴着黄色安全帽,拿着地质锤、小毛刷,实实在在过了一把古生物学家的瘾!旁边有指导老师在演示正确的挖掘方法,这就是科学训练,在游戏中得到正确的知识,至少,他们以后看到中国辽宁一窝蜂的盗挖,就知道这是错误的,是令人心痛的破坏性的挖掘。”
创新能力差与我们的学习方式有关
朱时清教授在谈到中国学生缺乏创新能力时认为,中国的教育追求学生知识的系统性、完整性,这样导致学生要上的课程越来越多,学习的压力越来越大,根本不能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更谈不上培养他们的创新能力。
“正是我国学科教育上的‘系统’的分科学习,让我们的孩子缺少了综合解决问题的训练,导致了创新能力的薄弱。而能够打通各学科界限,提高综合解决问题能力的科学课在我国并没有受到重视。”中央教育科学研究所科学与技术教育研究中心副主任王素告诉记者:“国外都非常重视科学课教育,是与母语、数学并列的三大核心课程,不仅列有专门的学时,也有大学科学教育专业毕业的专门师资。与此对照,我国的科学课只是副科中的副科,学时少不说,师资也大多是由其他学科教师兼课的,而理工科背景的只占40%%。这种状况严重阻碍了学生综合解决问题能力的培养,直接造成学生重视动脑、轻视动手、不知如何做研究的后果。”
首都师范大学的丁邦平教授认为,长期以来,由于受注重知识的文化传统和前苏联科学教学模式的影响,我国科学教育与其他学科一样高度强调所渭“双基”———基础知识和基本能力。但这种注重“双基”的科学课程观是很不全面的,科学教育的主要目标应当是提高学生的科学素养,而不是一味地追求科学知识的获得。这种做法的后果造成,尽管我国中小学用于科学教育的时间投入比许多发达国家学校多,而在对现代科学知识的了解方面,从整体来说我国公众却比发达国家公众少,而且具备科学素养的中国公众比美国公众少得多。
王素老师也认为我国科学教育基本上仍然属分科教学的形式,缺乏学生综合运用知识解决实际问题的机会,缺乏各学科之间的联系,在面对生活实际时表现为缺乏问题意识和创造性解决问题的能力。科技活动是培养学生创新意识和解决问题能力的途径,而我国的科技活动往往只有少数兴趣小组的学生参与,不能面向全体学生。
著名科学专家赵红州对这样的科学教育有非常中肯的批评,我国的教育历来重视对知识的传授,而忽视对创造能力的培养。我们的学生都很能考试,但在真正的实际工作中却没有竞争力。真正的现代教育不是靠背书本,而是要培养学生的创造力。倡导“创新、求实、献身”的科学精神,应是我国教育思想的精髓。
英国科学教育学者勒温早在上世纪80年代经过考察就指出:“中国学校的科学课程有以下特点:1.分科教学,注重物质科学。2.学生的实际活动少,注重内容而忽视过程技能,教材的理论性强而不注重应用。”而到了1996年,美国学者迈耶在与我国科学教育学者合作的一篇论文里写道:“勒温的研究将近10年以后,中国的情况在大多数方面依然如故。”